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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乐强:重新理解 《资本论》的哲学意义及其历史地位

面对这些责难和批判,我们何以回应? 马克思的抽象法与黑格尔的思辨抽象、实证科学的经验抽象到底存在何种差异? 如果这一问题得不到根本澄清,那么,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革命意义将始终处于晦暗不明的境地。在此,笔者将以 《资本论》及其手稿为依据,全面挖掘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抽象法的精神实质,以此来深化对马克思哲学革命的理解。

笔者认为,在哲学发展史上存在三种抽象: 思辨抽象、经验抽象和科学抽象。所谓思辨抽象就是从一个固定的、自明性的本质出发,借助于思维的逻辑预设,抽象地推演世间的一切。黑格尔是这种抽象的最典型代表: 他借助于神学的目的论预设,将世间万物的 “多”归置为绝对精神这个 “一”,消解掉所有物质存在,把整个哲学装扮为绝对精神的世界,建构起一种形而上学的神目观。他的这种抽象决不是现实本身自我显现的结果,而是研究者理性强加的结果,是一种逻辑泛神论的思辨抽象。

与这种抽象相反,经验抽象则是建立在对客观事实的经验研究之上,它是研究者借助于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将所有经验材料所具有的共同属性归纳出来的方法,其目的是 “从多种多样的事物中抽出单纯的普遍性和同一性,用一定的名称术语把它固定下来”。( 《孙伯鍨哲学文存》第 4 卷,第 279 页) 这种同一性是由研究者本人经过思维制造出来的纯粹同一性,是一种静态的、僵死的抽象,根本不涉及事物的内在本质。这种抽象构成了所有经验科学和实证科学的方法论基础。

除了上述两种抽象之外,还存在第三种抽象,它是以晦暗的形式存在于古典政治经济学之中的。马克思在 《剩余价值理论》中详细挖掘了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论意义。他指出: “斯密本人非常天真地活动于不断的矛盾之中。一方面,他探索各种经济范畴的内在联系,或者说,资产阶级经济制度的隐蔽结构。另一方面,他同时又按照联系在竞争现象中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个样子,也就是按照它在非科学的观察者眼中,同样在那些被实际卷入资产阶级生产过程并同这一过程有实际利害关系的人们眼中所表现的那个样子,把联系提出来。这是两种理解方法,一种是深入研究资产阶级制度的内在联系,可以说是深入研究资产阶级制度的生理学,另一种则只是把生活过程中外部表现出来的东西,按照它表现出来的样子加以描写、分类、叙述并归入简单概括的概念规定之中。这两种理解方法在斯密的著作中不仅安然并存,而且相互交错,不断自相矛盾。”(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6 卷第 2 册,第 181 -182 页) 在这一段落中,马克思所指认的第一种方法实际上就是以内在本质为基础的科学抽象: 这种方法既不同于黑格尔的思辨抽象,也不同于经验科学的归纳抽象,而是透过事物的外在表象,深层把捉它们之间的本质联系,进而全面理解事物的总体。斯密和李嘉图正是以此方法为基础,才创立了劳动价值论,为剖析资产阶级制度的生理学奠定了科学基础。然而,在古典政治经济学这里,这种方法并没有达到完全科学的程度,而是始终与外在的经验主义纠缠在一起,丧失了内在的生命力。只是到了马克思那里,这种方法才焕发出全新的革命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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