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的心——关于父亲的那些记忆

广州服务中心0709工商企业管理 晓筱

 

父亲极少给我打电话。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我们父女之间甚至没有认真坐下来面对面交流过。但是,这两年来,父亲每隔一个月左右总会打个电话过来,说的也不过是一些平常的琐碎事。只有一次,他在电话里讲起我小时候挨过他的打……我惊诧,那个曾在我眼里需要仰视,非常严厉的父亲,怎么开始恋旧了?

父亲是个军人。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他对我们的要求很严格,以至于我们姐妹三个都有点怕他。和别的家长对小孩子采取松散管教不同,父亲采取的是半军事化管理。每天,几点起床,几点吃早餐……他都用表排好了。小孩子总是喜欢偷懒,有一次我赖床,而且还故意磨磨蹭蹭,换来的结果是被饿了一个上午。后来,父亲对我说:“要学会尊重时间,时间浪费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他又谆谆告诫:“你自己浪费1分钟,不算什么。可是,如果一个人等你,你就浪费了别人1分钟;如果60个人等你,你相当于浪费1小时。”因为这个偶然的错误,从那时起,我养成了遵守时间的好习惯。

三姊妹中,我是最娇气的,隔三差五的生病。据母亲讲,我有时前半夜还睡得好好的,到后半夜就发高烧。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每次,都是父亲背着我去看医生。这时候的父亲是温和的,他总是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妞妞,别怕,爸爸在。” 然后,他用厚实的大手紧紧握一下我绵软无力的小手,给我传递一种力量。那时,父亲的背像座山,靠上去,那种温热让我感觉到很安全。

我们常常给父亲惹祸。不是今天打破了人家的玻璃,就是明天拿小狗做实验,往它的肚子里充气……邻居们常常手里拿着证据跑到家里向父亲告状。这时候,父亲就常陪着笑替我们给别人道歉。每次,看他一脸谦恭的样子,我们都发誓下次不再惹事生非。但常常是没过两天就忘了。哭,常被小孩子拿来当作要挟家长答应他们无理要求的武器。我也不例外。但是,我这种哭却不是要挟,天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每天的清晨例行抽泣。刚开始,父亲还忍着,以为不过是小孩子撒撒娇,过不了几天就会好。他没想到,我这种哼哼唧唧就像林黛玉要还神瑛侍者的眼泪一般,每天是必来的。终于有一天,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音乐”,于是我的屁股上就多了几点青,直到一个月后,那些青肿才慢慢消掉。母亲责怪父亲下手太狠,父亲也只是沉默。

喜欢哭的“怪病”算是治好了。但是,因为这顿狠揍,我和父亲之间就有了隔膜,原先病中对父亲的那份依恋荡然无存。父女间本就缺少的情感交流,就像断掉的电路,愈发不通了。“我肯定不是他亲生的。”私下里,我甚至这样认为。为了陈述自己的悲惨身世,我还自编自演了一个故事,讲母亲如何将襁褓中的自己从小河边捡回来,讲父亲是如何的虐待这个小女孩的……故事被我描述得绘声绘色,常见有大人对父亲说:“你们家二丫头,那么丁点大,居然能编出这等故事。” 父亲只点头,不见他发表任何看法,这愈加肯定了我不是他亲生的,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否定。

时间流逝得很快。当年那个会编故事的小丫头长大了,嫁人了,也离开了儿时的那座小城。和父亲的关系,没有因为距离的增长而变得亲密。逢年过节打电话回去,总是母亲接。这时,我依然认为父亲是不喜欢我的。2005年春节,我回老家探亲。趟着风沙到家时,只母亲一人。我问:“父亲呢?”母亲说:“一听说你要回来,他天天都念叨着。天刚蒙蒙亮,他就出去了,说是到路口去接你。”说话的当儿,门开了,父亲和着北风从外面闪了进来。“爸。”我轻轻的叫了一声。“嗨,你到家了。” 父亲夸张的大声说。“快,给我吹吹眼睛,有一粒沙好像被风吹到眼睛里去了。”父亲的双眼有些红,里面似乎有晶莹的液体在闪烁。然而,任凭我怎样找,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粒沙。父亲却一转身去了洗手间,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眼角……

时间会磨砺一切。 这两年,父亲明显的老了,腰板不再挺直,头发也从原先的灰白变成了银色。老了的父亲不再严厉,没事儿的时候,他会捧着一本《佛经故事》来读。偶尔,闲暇时凑在一起,他也会和我们讲讲当年他支援越战时的一些旧事。不说话的时候,他自己会坐在哪儿,眯着眼睛养神,冷不丁的会冒出一句“人哪,要知足常乐。”这个时候的他,不再是那个让我们心中害怕的人,而变成了一个和蔼的小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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