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就是拥有支配自己命运的权利

文-周筱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 12 年前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我毅然带着一个破箱子从家中出走,夜晚睡在朋友一间搬空的旧屋的泥地上,第二天踏上去省城的长途汽车。这只是因为,我那专横暴戾的父亲要剥夺我上大学的权利,于是只有自己去争取。我小学时母亲去世后,我对他六年多的妥协和忍受,终于化成了最后一次无声的抗争。上世纪 60 年代名牌大学毕业的父亲,因为时代的原因,一直郁郁不得志,由此便固执地认定与其读大学,还不如读了中学能认识几个字就去工厂做工。而对于一个正充满对未来成功想像的少年而言,只会无比痛恨碌碌无为的庸常生活。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一直庆幸自己的那次成功逃脱,我完全想像不出当时如果稍加犹豫,我现在会身在何处?也许是城市火车站广场上浩浩荡荡的打工人群中的一员吧。看过很多他们遭受欺压凌辱而无处申诉的报道,其实他们中的大部分并不缺少天赋,只是由于城乡差别、地域差异等因素丧失了受教育的机会,不得不在底层“讨生活”。我在大学的生活,也居于事实上的弱势群体,但我比他们幸运的是,有那么多人真诚地帮助过我。有时一天只能吃两个馒头,腹中饥肠辘辘,一位女生的母亲便经常让她女儿带鸡腿、鸡翅给我。还有老师帮我联系勤工助学单位,我甚至在饭店厨房里做了一个多月(自然是打下手的)。我永远感激他们。

四年的大学生活结束,我并没有如我大多数同学那样踏入社会,而是当年就考取了浙江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不久本科同学就多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我总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我硕士念的专业“历史地理学”,是很专门的学科,当初决定报考,未尝没有为了录取概率高的想法。但入学之后,渐渐体会到了学术研究的乐趣,于是在硕士毕业后的两个去向之间:即赴某著名大学任教和去复旦大学继续攻读博士,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我在复旦就读的几年中,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一部学术专著(合著),发表了十余篇论文,不过受导师葛剑雄教授影响最大的,还是他的深刻思想。就读期间我曾编校和策划了几种书籍,在文化圈内反响不错,并由此结交了不少圈内名流。于是在再一次的职业选择中,我没有进入大学从事研究工作,而是进入一家著名的出版社担任策划、编辑工作。因为我的兴趣驳杂而不专,从事研究工作至多只能做个普通教授,而进入出版界也许就能为文化普及作更多的贡献。在新员工座谈会上,出版社社长说员工培训期间有人提问,怎样才能由普通编辑成为社长?他的回答是:一个成功的出版人并不一定是社长,因为社长只有一个,不可能人人都做。但人人通过努力,都可以成为某一方面业务的骨干,在这项业务上,即使是社长也只能听你的。

12 年前我离家出走时,绝不会预料到现在坐在出版社学术编辑部主任的办公室里,手下还有几个兵。在现今经济至上思潮下,成功人士似乎早已约定俗成特指读了 MBA 、成为某企业董事长、总经理那类人。但是在我看来,成功不是千万豪宅、香车美女、声色犬马,而只是拥有支配自己命运的权利。即使从这个定义看,我也还远没有成功,但重要的是我一直都在努力!为了心中那一点坚持,把握每一个机会,在诱惑面前绝不轻言放弃,因为只有奋斗才能改变命运。